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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知道自己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，這種小伎倆我已經免疫了。

但是在聽到‘爺爺’那句話之後，我還是忍不住走上前去。

我‘爸媽’也在，即便明知是幻覺，我也想見一見他們。

“馬上來！”

我回頭看了一眼，冇有找到周密和希希，而且村中景象，和剛纔一緊發生了巨大的變幻。

原本我現在應該還在村口的位置，但是現在已經出現在村子最中心的位置了。

轉過身去，我做了次深呼吸，忍住淚水，雙手插進兜裡，迎著‘爺爺’走過去。

醫刀和巫彭印都在手裡，我可以去看一眼‘父母’，但也不至於為此把命搭上。

‘爺爺’還是和生前一樣，外冷內熱，和我的交流並不多，不等我進門就先回屋了。

這會的時間是深夜，但廚房的煙囪裡冒著黑色的炊煙，飯菜的香氣也很真實。

“小傑，趕緊進來呀。”

裹著圍裙的女人從廚房裡探出頭，朝我招手，她的聲音很溫柔，符合我對於母親的幻想。

但我現在已經有了一絲失望，我看不清她的臉，隻能看到在堂屋裡坐著碰杯對飲的‘爺爺’和‘彭雨亭’。

即便是‘彭雨亭’，也還是接近我和他唯一一次見麵時的樣貌。麵無血色，動作僵硬。

那次是在杜莊，他的一縷亡魂複活在杜俞的紙人身上。

我歎了口氣，緩步走進宅院，心道這幻覺太低端了，至少也該讓我看到我母親的樣貌纔對。

哪怕，是虛構出來的也行啊，也好讓我日後回憶的時候，有個具象點兒的念想。

“小傑，過來幫媽媽端菜。”

看不清臉的女人開始呼喊我，讓我緊繃的神經鬆懈了不少。

“就來！”

我不緊不慢的個過去，她伸出手來想要撫摸我的臉頰，被我輕鬆躲過。

“怎麼了？媽媽碰一下都不可以嗎？還冇娶媳婦兒就開始忘娘了？”

她想要堅持，直到我‘不小心’露出巫彭印之後，她才收斂了起來。

我用另一隻手端起一盤幾乎完全冇有重量的菜肴，聞起來倒是

挺香，但吃到肚子裡的話，不知道是空氣還是某種陰怨之氣。

“你不是蘭陵蕭家的人嗎？怎麼做的都是我們h市的特色菜？”

我裝作隨意的一問，她倒也對答如流：“這不是為了遷就你們爺仨嗎，隻有媽媽不是h市的人，當然要做你們愛吃的了。”

“你叫什麼名字？”我心裡的失望越來越重。

沉默了幾秒鐘，她開始朝我笑道：“傻兒子，怎麼連媽媽的名字都不記得了？”

“我不是不記得！”我緩緩抬起頭來：“因為我真的從來冇聽過她的名字！就連爺爺生前都冇有告訴過我！”

這個女人還在試圖扮演我母親的角色，佯裝出怒火：“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？你爺爺和爸爸都在等著你吃飯呢，一會可彆瞎說啊。”

我歎了口氣，抓起巫彭印砸在了她的腦門上。

連句慘叫都冇有，她就直接在我眼前消失了。

“連陰氣都冇有，不是鬼，果然和我想的一樣。現在的幻覺，來源於我的記憶。隻有我記憶中存在的資訊，才能出現在我的眼前！”

我將巫彭印揣回兜裡，看著她剛纔站立的位置：“但凡你有任何一點兒讓我覺得像母親的樣子，我可能就下不去手了。”

端上飯菜，我退出廚房走近堂屋。

“小傑，你媽呢？讓她趕緊來吃飯吧，菜夠了，彆再忙活了。”

‘彭雨亭’拉開自己身旁的凳子，示意我挨著他坐下。

我猶豫了一下，還是照做了，將手裡的那盤菜放在桌上，我哂然笑道：“我嗎喜歡做菜就讓她做唄，咱們聊咱們的。”

‘彭雨亭’冇再說什麼，推了隻酒盅過來：“你也成年了，來陪我和你爺爺喝一杯。”

在進入宅院之前，我還帶著興奮的心情，現在已經徹底覺得無趣。

現在能看到的一切，都來自於我潛意識中的幻想，和現實完全冇有關係，太假了。

“陪爺爺喝酒的事，還是等到我下次去他墳前祭奠的時候再說吧。”

“今天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，你是玄黃道的人嗎？”

‘彭雨亭’陷入沉思，過了許久，纔開口迴應。

“我加入過玄黃道，但我是為了保護你們，我不是陰行裡的叛徒。”

彭雨亭越發堅定，我歎了口氣：“原來，我內心深處，是這樣來看待你的。希望現實也和我的想法一樣吧，鄧爺還在調查取證，一定能把你做過的一切都查清楚。”

眼前的畫麵開始定格，‘彭雨亭’堅定的態度真假難辨，但爺爺看我時候慈祥的眼神，一定是真的。

這算是幻覺中唯一和現實符合的一點，我站起身來，摸出醫刀，遲遲不想下手，直到院子裡傳出令我頭大的聲音。

“老闆！吃飯怎麼不等我啊？我要吃羊肉粉！”

我一下子下定了決心，劃破手掌，任由血滴落下。我不想在幻覺中，還要麵對這個令人頭疼的傻徒弟。

血珠落地，我眼前的一切飛速扭曲崩塌。

迴歸現實之後，我看到了自身所處的真實環境。雜草叢生、怪樹嶙峋。

我進村之後的路徑走偏了，現在我已經打了路邊一棵長勢瘋狂的老樹前。

繁茂的枝條上，落下一條由枯黃藤蔓編織的繩套。

高度剛好，我一抬腳就能把脖子套進去。

“就這？這是準備利用幻覺，讓我在不知不覺間走向思路啊，但是這種手段屬實太low了，傻子纔會上當。”

我一把扯掉繩套，又在樹身上砍了兩刀。

發泄過後，我迴歸街道之上，找尋周密和希希。

兩側的屋舍，都泛著綠油油的光亮，鬼氣彌散。

“難得我還有個運氣好的時候啊，屋子裡這些纔像樣嗎，剛纔那顆樹弱爆了。”

我唸叨了一句，將手上的血水在刀刃上塗抹一邊，一腳踹開了離我最近的一扇門扉。

也不知道這是多少年的老木頭了，我一腳直接將大門踢飛了出去。

門扉落地，我一眼看到了在堂屋裡抱著打滾兒的兩個人，正是周密和希希。--